吴玉看向了苏贺:“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做。”
苏贺没有说话。
温月白无奈地看着他们,“你们,好像又不能说你们自私,不过你们的确太顾自己了吧……”
苏贺这时候才说话了:“也没关系啊,不是还有你们吗,你们给吴加贝的亲情,弥补了他。”
吴玉笑了笑:“肯定是比我在还要好。”
因为他并不没有多真心的爱自己的儿子。
“他们已经长大了。”温月白说,“我们都可以放心了。”
苏贺和吴玉都点了点头。
温月白看向了乔敛右,目光微微哀伤。
苏贺说:“没有被遗忘的我们,会一直都在这里。”
温月白说:“没有传说中的过桥,下一世吗?”
苏贺说:“没见过。”
温月白说:“幸好,一点都不想离开。”
吴玉说:“都一样。”
都舍不得。
乔敛右看向霍蒲说:“你可以回去了。”
霍蒲说:“我睡沙发。”
乔敛右知道霍蒲是不放心他,他也不能强迫别人放下心:“随便你。”
霍蒲睡在了沙发。
乔敛右拿出手机,低头的那一刹那,突然猝不及防地掉下了一滴眼泪,砸在了黑暗的屏幕。
温月白心疼得难以呼吸。
乔敛右又无所谓地抹去了,拿出纸巾擦拭手机屏幕,随后,他抬了抬头,笑的很难看,从此以后……活的也会很难看。
还要多久,我才能在你身边?
温月白。
他在心里默默地呢喃着这个名字。
却再也得不到回应了。
那天,他照旧吃过了饭,白天去找医生,晚陪着温月白,早醒来的时候,他跟温月白说早安,说早好。
温月白依然睡得很安详。
乔敛右却不知为什么,突然就觉得哪儿不对了,他盯着温月白足足有半个小时,才发现,温月白不呼吸了。
那一刻,他什么感觉都没有,并没有什么歇斯底里的悲伤,不相信,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,空了,盲了一样。
他在那个房间,在她的身边,坐了两天两夜。
他想过就那么躺下去,这样世界就清静了,他不用去面对了,睡着了,挺好的。
可真的当他躺下去的时候,却忽然好难过,自己好难过,再想想推门进来的两个儿子,看到这样的画面,该有多难过……
曾经他和温月白推开了一道门,看到了苏贺和吴玉靠在一起无声无息了的画面多难过。
一个接着一个承受着这样的难过,为什么还要将难过延续下去。
用尽半生之力,四个大人,护好了那两个孩子如今能够人生顺遂。
他们经历的痛,怎么说也要撑起一片墙将那两个孩子隔绝在外。
那一刻,乔敛右为不能痛快追随而感到绝望。
可是越绝望越平静。
他开始收拾……他的不幸。
收拾行李,带着骨灰盒回到国内,到乔家墓园里把她安葬。
他坐在那儿,直到夜里凉风乍起。
他在能够领导两个孩子平静而不是跟他们一样崩溃的心情下,才回到了家里。
如今,距离那一天,已经过了好久了吧……
乔敛右自嘲地想,他还好好活着。
乔敛右一动都不想动,靠着窗户就闭了眼睛。
温月白想拿毛毯盖在乔敛右的身,但是当她看到自己那一双苍白到透明的手,挫败地垂下了手臂。
温月白至少还有苏贺和吴玉陪伴。
但是乔敛右,他的心里,却无人能救。
温月白在乔敛右的身边坐下了,睁眼到天明。
一直到天明,乔敛右醒来了,也感冒了,咳嗽了。
温月白哀怨地瞪着他。
但是乔敛右压根不知道。
他只是平静地打了个电话,叫来了家庭医生。
“家里有止咳药,你不能先吃一颗?”
“你就是故意让自己那么难受!”
温月白好气哦!
乔敛右却压根听不见。
苏贺笑了:“你就别抓狂了,还好意思说人家呢。”
温月白古怪道:“这话怎么说?”
苏贺道:“我们走后,你的样子也并不好看,我和吴玉在旁边都要急死了,你也不知道。”
吴玉无奈地点了点头:“太是了。不愧是夫妻啊这一对。”
苏贺话锋一转:“还好有乔敛右在旁边陪着你。”
温月白干巴巴地笑了一下。
乔敛右生病的这段时间里,只感觉世界很安静了。
他每一天躺在床看书的时候,霍蒲突然带人从房间外头又进来了。
霍蒲说:“当当当!看,她是不是和温月白很像!”
乔敛右目光在那个女孩儿的脸定住了。
霍蒲看着他:“让她陪着你吧,你看见这张脸,会好受一点吧。”
乔敛右说:“真的好像。”
霍蒲推了推女孩儿:“过去吧。”
温月白拼命地阻拦:“别,别过去!!霍蒲!!!你竟然敢找一个替代品……”
温月白想把霍蒲掐死。
旁边的苏贺和吴玉笑到鬼打嗝。
温月白担忧地看向了乔敛右那边。
只见乔敛右深情地盯着那个女人,温月白要哭了……
温月白想复活啊啊啊啊啊!!!
乔敛右对那个女孩儿说:“以后就陪在我身边。”
那个女孩儿刚要说什么,他看出来了,摇了摇头,女孩迷惑地看着他。
乔敛右道:“别说话,永远都别说话,我会付你昂贵的报酬,你放心,只要你别说话,安静就行了。”
他苦笑:“余生太长了,我需要看见你,你……别怪我,好不好?”
温月白真的哭了:“我怪你!”
“这样可以假装你还活着……”乔敛右垂下了眸。
温月白要气死了。
霍蒲只觉得背后起一阵又一阵的凉风……
“乔敛右,你别吓我,说的跟她真的在一样。”
乔敛右看向了霍蒲,挑了挑眉:“你还会怕?你这么做,就不怕她去你梦里掐死你吗?!”
霍蒲环了环自己:“那也应该先掐死你吧……”
乔敛右挑了挑眉,末了一笑:“也是,毕竟她那么小心眼。”
他的微笑,很富有感情,又带着一点复杂的怀念。
温月白无法忍受看到那个女孩儿,她转头问苏贺和吴玉:“有什么办法给他们噩梦?”
苏贺:“……”
吴玉笑:“有一个办法,很简单,他们睡着了就行,到时候我们帮你。”
温月白点了点头,愤怒地看着乔敛右。
这一天里,乔敛右看着这张神似温月白的脸孔,突然说【】:“你再去整,整得跟她一模一样。”
女孩儿点了点头。
乔敛右说:“谢谢。”
他递过去一张卡。
做这个工作的人,一定很缺钱,他当然会解决别人的困难,同时,别人也要解决他的困难。
女孩儿拿着卡,走了。
乔敛右点了根烟抽起来,吐出烟雾,看着手机相册里的温月白,像是在哄:“别怪我,好不好?”
我只是,不想艰难地从记忆里追逐你熟悉的面容,记忆却一遍一遍地提醒我,你已经死了。
而我的余生,却怎么能这样长。
明明善良的你,该活的更久一点才对。
“你放心,真的只是看你的脸。”
温月白低落地说:“连我死了,你都让我吃醋。”
苏贺和吴玉成功又被这句话给逗笑了。
温月白回头瞪了他们一眼。
到了晚,苏贺帮助了温月白,走进了乔敛右的梦里。
乔敛右梦到了温月白。
这好像还是,从她走后,他第一次梦到她。
温月白哀怨地看着他。
乔敛右走向她,却突然不敢抬手去触碰。
“这是梦吗?”他问。
温月白说:“是梦。”
乔敛右抬手,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,笑的特别难看:“你终于晓得来看我了。”
温月白看着他:“我见到了苏贺和吴玉,他们很好,我现在天天和他们在一起,我和他们天天在……”你的身边看着你。
但是说到这里,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,温月白竟然无法开口了。
她意识到其中的诡谲之处,立刻选择说别的。
“赶走那个女孩儿。”温月白说出来了。
乔敛右惊讶地看着她。
温月白也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看到那个女孩儿的,她想了想,只是说:“乔敛右,听话。”
乔敛右说:“好。我听话。”
温月白含笑看着他:“我还会来看你的。”
乔敛右看着她:“好。”
纵然,又是在等待。
她让他等,他就等。
温月白试着抬起手,抱住他,没想到,竟然成功了。
她笑了。
一直到外头天渐渐地亮了,温月白对乔敛右说:“一定一定赶走那个女孩儿,不要让她陪你,我不高兴!”
乔敛右无奈:“好。好。知道了。我不会忘记的。”
温月白这才放心地离开了。
乔敛右看着她的背影,想到了一句略为煽情的话,却莫名特别符合他们的现在。
那句话是:最美的爱情,回忆里待续。
乔敛右醒了过来。
眼神已经尤其清明了。
他看着端着早饭走进来的霍蒲,见霍蒲眼底下两个黑眼圈,微微不解:“昨天晚没有睡好吗?”
“嗯。”霍蒲叹息道,“昨晚梦到了两个陌生人,在梦里骂我,我还骂不过他们,以一敌二,他们以多胜少,我太惨了,他们太卑鄙了,香菇……”
乔敛右听着听着,突然拉开了床头柜,把里面一张照片拿了出来,让霍蒲来看看:“是不是他们?”
霍蒲低头一看,震惊地撑大了眼珠子:“是!就是他们!”
乔敛右一下笑出了声音。
霍蒲迷惑了:“什么情况啊!!”
乔敛右说:“你出的馊主意,惹众怒了啊,昨天晚我也梦到了温月白,让我赶走那个女孩儿,这两个人是温月白和我的朋友,肯定是报复你去了吧。”
霍蒲:“!!!我也是为了兄弟好不好!!!”
“他们怎么就不能体谅我一点呢……”
乔敛右看向他:“你啊,还有我啊,这一次,都错了。”
“后来我也换位思考了一下,如果是我先走了,温月白留在了这里,但是你带来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陪着她,我会怎么样?”
“你会怎么样?!”霍蒲好奇地问。
乔敛右凭心而论道:“我会恨不得掐死你。”
霍蒲:“……”
乔敛右说:“温月白说她想掐死你。”
霍蒲嘴角下沉,“哼!”
他委屈地看着乔敛右:“我都是为了你啊!”
乔敛右说:“过来。”
霍蒲走了过去。
乔敛右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,扔给了他。
“吃吧。”哄小孩儿似的。
霍蒲:“……”
他恶狠狠地抓过巧克力,恶狠狠地嚼了,沾了满牙漆黑。
乔敛右笑出了声来:“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,为我好。”
“只是有时候……”他叹道,“理智的人,架不住爱吃醋的人哪!”
“这句话我听懂了。”霍蒲说,“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理智的人,不会因为一张脸而忘记自己爱谁,不会真假混乱,才敢这么做,而他们都太爱吃醋了,都太不理智了!最后,倒成了我们的错!!!”
乔敛右不置可否。
温月白抬手砸了乔敛右一拳头。
居然敢附和!
苏贺和吴玉则抬手砸了霍蒲。
理智的人看起来都特别讨厌,特别无趣,特别枯燥,特别乏味,特别欠揍!!!
乔承和吴加贝从门外走了进来。
乔敛右看向了他们。
“爸爸,你感觉怎么样了?”吴加贝担心地问。
吴玉心情复杂:“叫别人爸爸叫得那么真心实意,那么顺嘴,这儿子,合着是为乔敛右生了……苦都我吃了。”
苏贺忍住了笑。
温月白一样,瞪了吴玉一眼:“活该,谁让你作!”
乔敛右说:“没事了,好多了啊,公司怎么样?”
乔承意气风发地笑了:“爸爸,你放心吧!”
看他的笑容,乔敛右微怔,笑起来,太像他妈妈了。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。
乔承拿出了两个盒子,递给了他们:“爸爸,叔叔,这是我和吴加贝送给你们的礼物。”
霍蒲抬手接过,打开一看,竟然是一个假发。
霍蒲麻木地看了忍住笑意的吴加贝和故作正常的乔承一眼:“你们真是可以啊。”
“我秃了吗?”霍蒲问乔敛右。
乔敛右笑的有点夸张,他敲了敲自己的盒子,故意教育两个孩子:“太偏心了啊!”
两个孩子:“……”
霍蒲看着乔敛右的盒子里是一对袖扣,霍蒲撇撇嘴:“你这一天到晚在家里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根本没什么机会穿正装啊,还需要袖扣?!”
乔敛右说:“不需要。”
他递给了霍蒲:“借花献佛,别不开心了。”
霍蒲震惊了。
“你……”霍蒲泪流满面,“你终于对我好了!”
乔敛右说:“嗯,别哭了。”
其实霍蒲没眼泪,装的。
霍蒲哈哈大笑,被配合却还是很开心啊!!
他没接礼盒,直接把礼盒里的袖口拿了出来,比了比自己的衬衫袖口,给戴了去,“好看吗?”
深蓝色的宝石发出深邃的光芒。
本站域名为douyinxs.com 。请牢记。